江么躺在地上,眼睛闭着,胸口没起伏。可他脑子清醒得很。
眼前那行血字还在闪:【濒死判定完成,阴职觉醒倒计时:3、2——】
他没动。
他在等。
等毒钻进心口,等全身发黑,等系统说“你快不行了”。他知道这箭不简单,沾的是地脉怨气,普通人中一下就得抽过去,他能撑到现在全靠刚复活那股邪火顶着。
但现在火快熄了。
冷从伤口往骨头里爬,像有铁钉在血管里刮。
血字变了:【检测到高阶怨灵波动,复活将伴随反噬风险】
江么咧了下嘴,牙缝里挤出一声笑:“吓唬谁呢?老子死都死了八百回。”
他意念一动,点了确认。
身体猛地弹起来,喉咙“咔”地一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。一股腥气冲上喉头,他张嘴喷出一口黑血,吐完发现舌头边上多了层硬皮。
低头一看,脖子一圈长出了青黑色的鳞片,一圈圈绕着咽喉,摸上去跟老树皮似的。
“我靠……这啥玩意?”他说话带哨音,像破风箱。
穆映雪一个箭步冲过来,伸手就要碰那鳞片。
“别碰!”江么抬手拦她,“凉得渗人,刚才我手指头挨了一下,差点冻僵。”
穆映雪收手,皱眉:“你这是……抗毒了?”
“不是抗,是吞。”江么咳了两声,“这毒被我吸进去了,现在在肚子里转悠。系统提示说毒素转化成阴职能力,叫‘鬼甲·喉盾’,防穿刺,抗怨蚀。”
他说完,试着咽了下口水,喉咙咯噔响一声,鳞片微微开合,像蛇蜕皮。
穆映雪盯着他看了两秒,突然伸手掐他脖子。
江么没躲。
她用力捏了一下,指甲在鳞片上划出火星。
“还真不怕刀。”她松手,“下次能不能别装死装这么真?我还以为你又作大死翻车了。”
“翻车?我这是精准控死。”江么揉着喉咙站起来,“你看我哪次死亏过?这波血亏但稳赚。”
话音刚落,脚下一震。
地面裂了。
不是一条缝,是整块地板往下塌。砖石碎成渣,泥灰扑簌簌往下掉。
“卧槽!”
江么一把抓住穆映雪手腕,两人一起往下坠。
风从耳边刮过,下面黑乎乎的,一股腐臭味往上冲。
穆映雪甩出双刀插进池壁,想借力停下。可刀刚扎进去,就被浮上来的尸体缠住脚踝。那些尸身泡得发胀,眼珠子挂在脸上晃,手还抓着玉佩不放。
“烦死了!”穆映雪猛踹一脚,踢飞三具尸。
江么张嘴喷出一口黑火,火焰贴着水面炸开,烧得尸群滋啦冒烟。他借着火光看清池底——
正中间立着口棺材。
三丈长,青铜铸的,上面刻满了歪扭文字,像是有人拿刀在铜皮上乱划出来的。缝隙里不断往外冒黑气,一缕一缕,像呼吸。
两人落地,踩进淤泥里,膝盖以下直接陷进去。
“这玩意儿……比血池还老。”穆映雪盯着棺材缝,声音压低,“我娘提过,前朝封命官的时候,用的就是这种棺。”
江么没吭声。
他袖口那截阳烛突然灭了。
火苗一抖就没了,连灰都没剩。
紧接着,眼前浮出一行血字:【命官残魂完全体苏醒,宿主死亡代价提升十倍】
江么心里咯噔一下。
“完了。”
“啥完了?”穆映雪问。
“以后再死,疼十倍。”江么苦笑,“阎王都管不着我作死,可这玩意儿比阎王狠。”
穆映雪没接话。
她感觉到不对劲了。
空气变重了,呼吸像吸棉花。鼻腔发酸,太阳穴突突跳。她额饰下的傩纹开始发热,但她不敢让它亮出来。
越亮,越容易被盯上。
“别看棺缝。”江么突然咬牙,从乾坤袋里扯下半截阳烛头塞嘴里,“含着,能稳神。”
穆映雪照做。
她把阳烛含在舌根下,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,脑袋清明了些。
“黑气要动了。”江么低声说,“刚才它只是喘气,现在……它在找我们。”
果然,那黑气忽然凝实,分成十几条细丝,从棺缝里钻出来,贴着池底往他们这边爬。
江么抬起右手,鬼瞳开启。
视野瞬间染红。
那些黑丝在他眼里变成了活物,像蚯蚓一样扭动,每条末端都有个针尖大的红点,那是怨气凝聚的核心。
他抬手打出一道黑火。
火球撞上黑丝,轰地炸开,烧断三条。可剩下的立刻分叉,变成二十多条,速度更快了。
“不好使。”江么退一步,“这玩意儿怕火,但烧不完。”
穆映雪拔刀,一刀劈向最近的一条黑丝。
刀锋砍中,发出金属碰撞声,火星四溅。黑丝被斩断,断口处喷出黑雾,雾里传出一声惨叫,像是很多人一起哭。
可下一秒,那断掉的黑丝又开始生长,重新连上棺体。
“砍不断。”穆映雪喘气,“它跟棺材是一体的。”
“那就躲。”江么拉着她往后退,“贴墙走,死角一般在背面。”
两人背靠背挪动,沿着池壁绕行。黑气追了一段,到了棺材侧面突然减缓,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。
“成了。”江么靠在铜棺上,喘了口气,“这儿是盲区。”
穆映雪闭眼,靠听觉判断周围动静。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,还有江么咬阳烛的声音。
咔、咔、咔。
很轻,但持续不断。
“你嘴里那玩意儿……还在烧?”她问。
“嗯。”江么点头,“最后一节了,烧完就得另想办法。”
他伸手摸乾坤袋,掏出一张黑火符按在掌心。符纸边缘已经发黑,是他上次赌坊赢来的战利品。
“只要它不开棺,我们就还有时间。”他说。
穆映雪睁开眼。
她看见铜棺侧面有个凹槽,形状像一把剑。
很小,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。
她刚想说话,江么突然抬手捂住她嘴。
他的眼睛瞪大了。
眼前的血字疯狂闪烁:【警告!怨灵锁定!准备承受精神冲击——】
黑气猛地收缩。
所有丝线收回棺缝,铜皮发出“吱呀”一声,像是门轴转动。
接着,整个青铜棺轻轻震动了一下。
不是大动静。
就像有人在里面,轻轻敲了一下棺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