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开了。
蓝色的光从门缝里照进来，很冷，像深海里的光。雷煌没停顿，直接撞了进去。他的肩膀狠狠撞上门框，金属变形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锋利的边缘划破他背后的装甲，火花四溅。
他滚进房间，左手一撑地就跳了起来。动作很快，像猎豹一样。手掌上闪着电光，在指尖噼啪作响。这是他体内最后的能量。右眼坏了，冒烟，看不清东西，只剩一片白。他闭上右眼，只用左眼看四周，仔细盯着每一个角落。
艾德琳跟在后面进来。她的右腿受伤了，走路时留下一条血迹。她翻滚进屋，匕首插进地板稳住身体。符文板贴在胸口，有点烫。灵能已经用完，但她还是把剩下的能量压进护盾。一层薄薄的屏障在身后展开，挡住了外面可能来的攻击。
凯莉斯被雷煌一把拉进来，手腕疼得厉害，肩膀也一阵剧痛。她踉跄几步，背撞到墙上。她的水晶骨翼发出细微的碎裂声，像是冰要裂开。脊柱流出淡金色的液体，顺着背部流下，在地上变成几滴发光的小点。她呼吸很弱，但脑子很清楚。那种预知未来的感觉还在断断续续地传画面给她。
房间里很安静。
中间飘着一块菱形晶体，发着幽蓝的光。表面有纹路，像血管一样慢慢跳动，好像它自己会呼吸。墙上有许多线路和银白色的管子，像神经一样往上延伸。脚下传来低沉的嗡嗡声，震得人牙齿发麻，心跳也开始跟着震动。
“别靠近。”艾德琳喘着气说。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，那里已经发黑，皮肤烧伤，还在渗血。她抬头看着那装置，声音沙哑：“这声音……和守卫的能量核心一样。不是偶然。”
雷煌没说话。他站着不动，感受空气中的电流。就算右眼看不见，他也能感觉到微弱的电磁波动。系统还在运行，说明他们还没安全，也许进了更大的危险。
凯莉斯扶着墙，手指贴在冰冷的金属上，想重新连上预知网络。她眼前闪过一些画面：黑暗、金属在动、影子从墙里出来……她喉咙一紧，低声说：“三秒后……有两个影子从墙里出来。”她顿了顿，“不是人。”
话刚说完，左边的墙突然裂开。
混凝土和金属像花瓣一样打开，四台银白色的机器弹了出来。它们没有手脚，浮在空中，眼睛射出红色的光，迅速锁定三人位置。背上六边形的阵列展开，发出蜂鸣一样的充能声，三道高能光束同时射来，封死了所有躲的方向。
雷煌往右边扑去，地面炸出三个火团，热浪打在脸上。他把手按在地上，电流立刻铺开，五米内的金属都带上了电。两台机器飞行路线变了，被迫升高，动作慢了一点。
艾德琳拔出匕首，跳起来。刀尖凝聚了一点蓝光。她把一张符文拍在最近的一台机器上，符文亮起复杂的纹路，干扰信号钻进电路。那台机器猛地歪了，撞上同伴，炮口偏了，光束擦着凯莉斯的头飞过，打在墙上，留下一个焦黑的坑。
“有用！”她落地跪下，喘得很急，额头全是汗。但符文板上的裂纹越来越多，能量归零了。她知道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。
凯莉斯闭着眼，骨翼剧烈抖动，金色液体不断滴落。她在混乱的画面中拼命找下一个节点——“右边那台……散热口会打开，0.5秒。”她声音发抖，但说得清楚。
雷煌立刻行动。
他双脚一蹬，冲向前方。手掌拍地，电流顺着电网冲过去，正好打中目标。那台机器刚展开炮阵，散热口打开排热，电流冲进核心，里面爆炸了，外壳炸裂，碎片飞溅，有一块划过雷煌的脸，留下一道血痕。
剩下的三台马上改变战术，不再一起攻击，而是分开站位，形成三角形包围。扫描更快，红光扫来扫去，空气中出现干扰波，雷煌手上的电流开始乱，电网慢慢失效。
“它们在压制磁场。”雷煌吼了一声，拳头砸向地面。震动让电流暂时恢复，但他知道撑不了多久。能量快没了，装甲温度越来越高，警报一直在响。
艾德琳靠在角落，匕首插在地上撑住身体。项圈越来越烫，她意识模糊，眼前出现幻觉：小时候的村子着火，导师的手势，还有一句没说完的话……她伸手摸符文板，裂纹像蜘蛛网，能量彻底没了。
“最后一次了。”她咬破舌尖，血滴在符文板上。咒文启动，灰色雾气扩散开来，挡住红外和光学追踪。一台机器失去目标，炮口转向空处，白白充能。
雷煌抓住机会，扑向左边的敌人。他不用看，靠地面震动判断位置。右手握拳，带着最后的电流，打中机器底部的连接环。金属断裂，机器失控旋转，撞上墙，发出闷响。
但第三台已经锁定了他。
光束充能完成，炮口亮起刺眼的白光。
凯莉斯睁开眼，嘴里发甜，有血腥味。她强行发动预知，看到未来的画面：光束打中雷煌左肩，装甲融化，手臂断了，血喷出来。她瞳孔一缩，大喊：“低头！”
雷煌立刻低头，光束从头顶飞过，打中后面的柱子。混凝土炸开，钢筋扭曲落下，灰尘弥漫。那台机器马上调转炮口，再次瞄准。
艾德琳猛地抽出匕首，把符文板整个拍进地板。灵能逆流引爆最后的能量，冲击波震坏附近的线路，灯忽明忽暗。机器的扫描系统受到干扰，动作变慢，红光闪个不停。
雷煌趁机跳起，一脚踢中敌机侧面，借力翻身，左手插进它的散热口。电流灌入核心，机器剧烈抖动，内部接连爆炸，最后轰的一声炸开，残骸散了一地。
最后一台开始往后退，收起炮阵，准备逃跑。
“不能让它走！”艾德琳挣扎着站起来，声音很弱，但语气坚决。
凯莉斯抬起手，骨翼裂得更严重，金色液体从指尖滴下。她把手按在地上，引导最后的共振频率——这是她血脉里的能力，代价是生命，能短暂影响现实。
雷煌明白她的意思。
他蹲下，双掌贴地，把剩下的电流全部送进电网。电压猛升，整个房间线路超载，灯疯狂闪，墙上的管子发出尖锐的叫声。那台机器飞行不稳，被迫停下，控制系统混乱。
艾德琳扔出匕首。
刀旋转着飞出，穿过炮阵缝隙，准确插进数据接口。灵能顺着金属进入系统。机器僵住，红光熄灭，缓缓掉下来，砸在地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房间里安静了。
只有那低沉的嗡嗡声还在，像是地底传来的呼吸。
雷煌单膝跪地，左手撑着地板，指节发白。电流还在体内流动，但越来越弱，装甲接缝冒出青烟。他抬头看中央的装置，蓝光还在跳，节奏没变，好像刚才的事对它来说根本不重要。
艾德琳靠着墙滑坐下去，项圈发出滴滴的警报。她想摘掉，碰到烧伤的皮肤，疼得一抖。但她笑了，嘴角带血，眼神清醒：“我们……进来了。”
凯莉斯没动。
她还保持着掌心贴地的姿势，骨翼完全断了，只剩几根支架撑着。金色液体不停从背上流下，在地上积成一片，映着蓝光，像一幅古老的星图。她呼吸很轻，视线模糊，但眼睛仍盯着天花板。
“还有……更多。”她小声说，几乎听不见。
雷煌抬头。
天花板上传来轻微震动。
墙缝开始发红，新的槽正在激活，金属层慢慢分开，露出里面的机械结构。远处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，越来越近，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醒来。
他慢慢站起来，擦掉脸上的血和灰。左眼亮起一点微弱的红光——应急模式启动了。
“那就一个个来。”他说。
艾德琳艰难地撑起身子，从腰间拿出最后一枚没标记的小炸弹，轻轻放在手心。
凯莉斯闭上眼，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。
蓝光一闪一闪，像心跳，像倒计时。
门关了，退路没了。
只能往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