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瑜用余光看着任素素微微佝偻的背影,心头不禁感慨万分。
这个任素素多年前还是个半老徐娘,风韵犹存。
可刚才相见,她看着这人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,头上更是黑白驳杂的发丝。
真是时光易逝啊。
可想来也知道,南陇也曾经历过战乱,能保全自己已是不易。
如今母子团圆,也算有个好结局了。
周苏御如今洞房花烛,又有母亲在家,也算是人生美满了。
因为皇帝皇后在喜堂等着,长平侯府堵门的人,也只是意思一下,便赶紧让周苏御接了新娘。
婚礼仪式最是繁琐,却也最为热闹,新人和围观的人都十分耐心的从大门走到喜堂。
沈瑜若不是被崔昀野眼神压着,怕是也要凑到新娘旁边近距离观看了。
陈羽涅长得高挑,一身凤冠霞帔显得她比平时要纤细,喜帕一盖,与新郎差不多高。
沈瑜却不觉着突兀,只觉得两人很是般配。
她翘首看着,又发觉人群中有个熟悉的面孔。
是那武英阁阁主,陈羽涅的义父。
想来这开武馆的义父,也是有些身手的。京城几经战乱,也能保全自己,等到父女相聚的一日。
沈瑜笑眼弯弯的看着他们,总觉得这一幕很是幸福,替陈羽涅和周苏御感到幸福。
可看着看着,她突然与人群中的一个人对上视线。
却是上个月被她打了板子的赵祖昂,站在新娘不远处。
看着她的眼神臭臭的,想来也是对她那顿打耿耿于怀。
沈瑜撇了撇嘴,白他一眼,又继续看新郎和新娘。
待到周苏御牵着红绸的一端,带着新娘来到喜堂中,面朝着她和昀哥哥时。
她才猛然惊觉,他们好像替代了人家父母坐在了这高堂上。
她侧头看向昀哥哥,想分享尴尬。
然崔昀野只是不动声色的扫她一眼,就继续正襟危坐的看着新人,等着婚礼结束。
沈瑜端起端庄的笑容,看着新人拜完天地后,再拜向他们。
待送入洞房后,她还想跟着去洞房。
崔昀野站起身便往外走,众人知道这是要起驾回宫的意思,纷纷恭送皇帝皇后。
沈瑜无法,只能跟着昀哥哥,恋恋不舍的离开热闹的忠勇侯府。
岂不知,等皇帝皇后离开后,忠勇侯府才真正的热闹起来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
回到椒房殿,沈瑜小跑着去到奶娘面前,把坐在地毡上正在玩小布偶的小宝宝抱起,然后去到昀哥哥面前。
崔昀野坐在暖榻上,手里拿着齐民要术正入神看着。
眼前却忽然递来太子。
他轻叹一声,扔了书,接过太子抱在腿上。
沈瑜坐在他身旁,依偎着他:“昀哥哥,小宝宝这么可爱,昀哥哥忍心让他的周岁宴办得很寒酸吗?”
崔昀野手指摸着小宝宝的下巴,闻言不甚在意的说:“小宝宝生来尊贵,何须那周岁宴来证明。”
沈瑜不高兴的撅着嘴巴:“可是周岁宴一辈子只有一次,我希望小宝宝有一个难忘的周岁宴!”
崔昀野:“难忘?小宝宝才一岁,怕是一定会忘了这场周岁宴。”
沈瑜抱着他的手臂摇晃:“不要嘛!让我有一个难忘的小宝宝的周岁宴嘛!”
崔昀野侧头看向她,眼眸浸润着笑意,凑近亲了亲她的脸颊:“阿奴真有趣!”
“不知小宝宝长大后的性子,会是随了阿奴,还是朕?”
沈瑜捂着被他亲过的地方,抬眸往上 仔细思索着。
“像我吧?像我有什么不好?非常好!”
崔昀野郑重点头:“确实!”
沈瑜冲他眨巴着眼睛,娇娇的说道:“所以,昀哥哥要不要给小宝宝办一个盛大的周岁宴?”
崔昀野笑了:“自然是要的,即便阿奴不提,礼部也会筹备的?”
“毕竟新朝刚定,就像阿奴说的,登基仪式都是简单的,礼部也想搞一场盛大的仪式,彰显新朝威仪。”
沈瑜眼眸微怔,好半晌:“所以…昀哥哥故意逗我?还故意惩罚我?”
崔昀野坦然的点头:“阿奴才发现?”
沈瑜又气的尖叫,可崔昀野怀里还有小宝宝,被她叫这一嗓子,吓了一跳。
崔昀野捂住小宝宝咧开要哭的嘴巴,语带笑意:“阿奴稳重些,吓到小宝宝了。”
沈瑜气的不行,但还是马上住嘴,抿着嘴巴委屈的不行。
她慢慢掰开昀哥哥捂着小宝宝的手,让小宝宝能哭出来。
小宝宝刚才被捂住,一下就憋红了脸,一得到自由就嗷嗷大哭起来。
沈瑜心疼的抱过小宝宝,轻晃着哄,嘴里嘀咕:“小宝宝的父皇这么坏,我们不理他了好不好?”
一会儿小宝宝就被哄住,抽抽噎噎的看着自己娘亲。
崔昀野一直默默看着,看着眼前这个生动可爱的女孩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疼爱的女孩,他一直疼爱着。
这样的日子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好似真的很不错。
沈瑜转头看向他,看他突然变得温柔的眼眸,不由心头一软。
慢慢又靠在他的怀里,软软的说:“我好委屈的,昀哥哥哄哄我好不好?”
崔昀野环抱住她,连带着她怀里的小宝宝一起被父皇抱着。
“宝宝,爷会永远爱你。”
沈瑜心颤了颤,一股暖意从心间蔓延至四肢,又让她眼前一热,湿润了眼眶。
不知是不是昀哥哥甚少对她说这么直白的情话,她竟然觉得这一次昀哥哥对她说的话,让她感动的想哭。
好似她这一辈子都在等着这一句话,也需要这一句话。
她留下泪来,哽咽道:“昀哥哥,我也爱你,一辈子都爱你!
宝宝被闷在两人怀里,有些透不过气来,不高兴地瞪着腿,嘴里咿咿呀呀的。
崔昀野放开抱着小宝宝的手,仔细瞧着他。
“小宝宝是不是该叫父皇母后了?”
沈瑜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,闻言也看着小宝宝,不自觉嘴角微微笑:“应该是会了吧?我明天就开始教小宝宝叫人。”
崔昀野:“阿奴是该亲自教,先教小宝宝叫父皇。”
沈瑜看向他:“为什么?”
崔昀野抬手拭去她的眼泪:“阿奴哪那么多为什么?先叫父皇,父皇就多注意他几分。”
沈瑜抿嘴笑:“也是,那就先教小宝宝叫父皇,再叫母后。”
崔昀野俯首与她额头相抵,狭长的眉眼深邃又温柔:“朕讲还是怀念阿奴叫朕爹爹的时候。”
沈瑜眨巴着眼睛,还有些没听懂。
回过味后,她霎时瞪大了眼睛,错愕的不行。